顾昭的话像亲眼所见一般，将她的行踪扒得干干净净，连半分辩解的余地都没留！

“国公爷，可否将今夜廊下当值的所有丫鬟都唤进来？”

顾昭眸光平静地望向林维康，静候他的答复。

厅内一片死寂，唯有林雅怡低声嘟囔：“装模作样。”

林维康眼神深沉地审视着顾昭，半晌才道：“来人，将今夜廊下当值的丫鬟都带进来。”

张夫人欲言又止。

她生怕顾昭再将矛头指向林雪容，只得咬牙忍耐，恶狠狠地瞪着顾昭。

林雪容姿态优雅地端坐原地，神色从容不迫。她倒要看看，这个顾昭能翻出什么浪花。

八个小丫鬟鱼贯而入，一字排开跪在地上，个个不过十岁上下，神色惶恐。

青杏紧闭双眼，任凭顾昭捏着她的下巴也不肯睁开。

【这二小姐好生邪门，这都能猜到。我不能看红儿，绝不能让她察觉。】

“闭着眼睛就能瞒天过海？”顾昭轻笑出声，那笑声在青杏听来如同魔音贯耳，“给你传递禁步的丫鬟，排在第几个？”

青杏咬紧牙关一言不发，内心却翻江倒海。

【红儿是第四个……听月姐姐说了，事成之后就把我安排到大公子院里，日后做个姨娘……若能生下一儿半女，说不定还能当上老夫人……】

顾昭忍不住冷笑。好个国公府，连个丫鬟都这般野心勃勃。

她松开青杏，缓步走到八个丫鬟面前，目光如炬：“抬起头，报上名来。”

丫鬟们战战兢兢地依次报上姓名。

排在第四个的小丫鬟圆脸杏眼，下巴有颗红痣，声音发颤：“奴婢……奴婢叫红儿。”

顾昭径直在红儿面前蹲下。

青杏睁眼看到这一幕，脸色瞬间惨白。

她……她怎么会知道？

“红儿是吧？”顾昭捏住她的下巴，笑意冰冷，“青杏以为不睁眼就能护住你，却不知她听见你名字时的反应，早已出卖了你。”

红儿吓得泪如雨下，连连摆手：“奴婢冤枉啊！”

【别怕，听月姐姐是大小姐的人，老爷夫人那么疼爱大小姐，怎么会为了一个乡下丫头让大小姐难堪？绝对不能承认，就算挨打也不能认！】

顾昭听着她颤抖的心声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：

“其实答案很简单。三小姐入席时禁步尚在，期间从未离席，能拿走禁步的，只有中途靠近过她的人。”

林雅怡猛地抬头看向林雪容身后的听月。她记得清楚，听月曾为她斟茶，若是手脚利落，确实有机会下手。

听月垂手而立，只是脚尖微微挪动。

“找出这个人很难吗？不，很容易。”顾昭语气渐冷，“但若等我亲自揪出那人，你再招认，便不是主动检举，而是罪证确凿、包庇窃贼、诬陷主子，罪加一等！”

她俯身逼近，声音如淬寒冰：“红儿，你想清楚，别人许诺的好处，值不值得你用性命去换？若是连命都没了，你那卧病在床的弟弟，又该托付给谁？”

每一句话都精准击中红儿内心最深的恐惧。终于，她彻底崩溃，伏地痛哭：“奴婢该死！是听月姐姐把禁步交给奴婢，让奴婢转交给青杏姐姐的！听月姐姐说，只要办成此事，就请太医给奴婢的弟弟治病……奴婢只有这一个弟弟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！”

满堂哗然，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林雪容。

“真是天大的笑话！”

听月昂首挺胸，目光倨傲地直视顾昭，“二小姐好手段，硬是把个小丫头吓成这样，让她攀诬奴婢，好为你脱罪，顺便陷害我家小姐！”

顾昭缓缓起身，将听月上下打量一番。不愧是陪着林雪容走到最后的听月姑姑，果然胆识过人。

张夫人仿佛抓到救命稻草，连忙附和：“顾昭，你竟因雪容喜欢那个玉坠，就如此恶毒地陷害她？”

“那么请夫人解释，青杏是如何得到禁步的？”顾昭反问，“宴席间丫鬟不得擅自近前，若非有人暗中传递，禁步难道会自己长腿跑过去？”

听月冷笑：“谁知是不是二小姐提前收买的人？有些下人，给够银子什么谎话都敢说。任凭你如何算计，我家小姐依旧是国公府嫡长女，而你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贩之女！”

顾昭抚掌轻笑，眸中却寒光凛冽：“好一番伶牙俐齿！早就听闻豪门奴婢比小户千金更有胆识，今日总算见识了。”

她忽然收起假笑，冷声道：“你，过来。”

听月看向林雪容，见主子从容颔首，顿时底气十足，昂首走到顾昭面前，随意一礼：“二小姐有何吩咐？”

“啪——”

一记响亮的耳光震惊四座。

顾昭这一掌毫不留情，蕴含着压抑整晚的怒火，直接将听月抽得踉跄后退，嘴角渗出血丝。

听月耳中嗡鸣，难以置信地瞪着顾昭。

她...她怎么敢？她可是大小姐最得脸的丫鬟！

顾昭这一巴掌，清脆响亮，不仅打在听月脸上，更是狠狠扇在了林雪容的脸上。

林雪容终于维持不住那副温婉假面，猛地站起身，声音发颤：“顾昭！你竟敢动手打人？”

“怎么，姐姐终于不装了？”顾昭揪着听月的头发向后一扯，迫使她仰起头。

这姿势，与前世林雪容虐待小小的模样如出一辙。

想起那个瘦弱女孩眼中最后的期盼，想起那团血肉模糊的小小身躯，顾昭眼底泛起凛冽杀意。

“方才诸位都说，青杏是我的丫鬟，她做什么都是我指使的。那听月所作所为，自然也全是姐姐你的意思了？”

林雪容强自镇定，优雅的面容上写满无辜：“二妹妹误会了，我从未指使任何人害你。”

她微微抬起下巴，眼神倨傲：“毕竟，没有必要。”

这话中深意，在场众人都听得明白。顾昭的身份，根本不足以对林雪容构成任何威胁。

“有没有必要，不是你说了算。”顾昭冷笑，“你的心腹大丫鬟偷窃禁步，收买红儿，传递给青杏，指使她们诬陷我。若不是你的意思，她图什么？”

听月挣扎着尖叫：“你血口喷人！有什么证据？”

顾昭等的就是这句话。她早从红儿的心声中掌握了关键线索。

“红儿，听月让你做事时，给了你什么赏赐？”

红儿战战兢兢地掏出一块雪花银锭，上面烙着独特的雪花标记——这正是林雪容独有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