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应淮赶到时，我的外衣被扔在一旁，内衣也快被撕碎了。

他颤抖着擦掉我的眼泪，把大衣脱下裹在我身上将我抱起。

轻声对我说着对不起。

周应淮冷笑着看向跪在地上颤抖的三人，眸光冰冷像冰锥子一样。

「周虎，将这三人眼睛剜去喂牛，阉了之后再行刑。」

身后是那三人的阵阵哀嚎。

「周应淮，我恨长安公主。」我伸手将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。

「嗯，我知道，她会得到惩罚的。」

回去之后，我从别院搬到了周应淮卧房的旁边。

长安公主后来趁着周应淮入宫的时候来找过我几次，但是都被周虎拦下，我在屋里听见周虎说：丞相说，倘若公主执意如此，他不介意一命换一命。

周应淮也比之前入宫更频繁了。

我听他说过，近日丰城水患严重，百姓流离失所，老皇帝龙颜震怒。

高官显爵里出了贼臣乱子，周应淮忙着出谋划策。

夜晚，我迷迷糊糊听见房门开了，是周应淮，但我实在瞌睡抬不起眼皮。

他坐在我床边，捋了捋我都头发，轻声说道：「快了，小溪就快了。」

我含含糊糊地问他：「周应淮，我能嫁给你了吗？」

他又说了一句什么，我没听清。

我没多想就又入梦了。

*

下月便是周应淮的生辰，去年我不知情，今年我打算联合府里的人给他办一个生辰宴。

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，周应淮反对我们办，还批评我们铺张浪费。

我们还没有办呢......这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了。

边关告急，城池即将失守，周应淮主动请缨。

我哭着求他不要去，那么大一个国家，竟是派一个丞相去前线吗？我怕他有闪失。

他拍拍我，说定会凯旋而归，到时候有好事告诉我。

他走的那日我没去送，我见不得离别，他有他的使命，我怕我会拦着他。

我只能在府上一封接一封的信写着，祈求上天能够保佑他平安归来。

今年的风雪好多呀，天地茫茫。

千门万户雪花浮，点点无声落瓦沟。

我看她们人类都会去寺庙为所爱之人祝祷，我虽无信奉，却想着入乡随俗。

我顶着大雪，到了开光禅寺，我明白，心诚则灵。

一进去一个光头老儿就盯着我，我向前：「请问您怎么称呼？」

这是周应淮教我的，对长者要尊重。

「贫僧法号皈无，施主，舍生取义，落叶归根，无限福报。」

皈无法师说完便走开了，我没听懂。

她们说，从最下边的台阶到最上面，一步一叩首，方可保得心爱之人平安。

我仰头数了数，不过九十九。

到最后一层的时候，我的膝盖已经磨出血了，浑身湿透。

但我不觉得疼。

我虔诚的祈祷，周应淮能够平安喜乐，福泽绵长。

*

我想给周应淮做一件新衣，将求来的神符缝在里边。

上街采买布料时，我看到一个约莫十多岁的小男孩跪倒在雪窝里乞讨。

有人将吃剩的鸡骨头扔在地上，他像小狗一样爬过去捡了吃。

我让管家周数去买了些包子，再买件棉服。

我将东西递给他，拍掉他身上的雪。

「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不能吃的。」

小男孩看了我一眼，一把夺过包子开始狼吞虎咽。

我蹲在他旁边，给他递了一壶水。

我嘟着嘴，有些不服气：「我给你东西你都不说谢谢吗？」

「没人教你这些吗？」

他停下咀嚼，看着我，然后木讷地摇了摇头，转而狼吞虎咽。

我决定给他起名周大雪，带他回丞相府谋一份差事。

回去的路上，我看到街上张贴着告示：近日有妖魔混入人界，莫恐慌，举报者重赏之，欲包庇者，格杀勿论。

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，管家上前扶住我。

他把我拉到一旁，神神秘秘告诉我，「林小姐不用怕，咱们丞相也会捉妖，有他在，丞相府定会安宁，切莫告与他人。」

是吗？那会不会也把我捉了去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