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一群人中间，余柠沉默片刻，出声说：“你们要找他就直接去学校找他，我真不是他女朋友，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，你们打听打听，我还跟他打过不止一次架呢，他为什么要听我的话来我家楼下？”

男生道：“就是打听过了，知道你俩‘交情匪浅’，你要叫他过来，不来是孙子，我不信他不来。”

余柠真想拿枪打爆这群智障的狗头，一个个的都什么逻辑，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的约架，倒会拉别人陪葬。

她站着不说话，有人不耐烦的恐吓：“别磨磨唧唧的，打不打？”

余柠还是那句话：“我没有他电话。”

男生蹙眉：“手机拿出来。”

余柠心底瞬间紧张，“…我没带手机。”

另一人沉声说：“趁着我们好说好商量，你别逼我们对个女生下手。”

余柠不着痕迹的捏紧书包带，“男生的事儿就男生之间解决，你们为难我也没用。”

有个男生上前，企图拽余柠的书包，余柠下意识的反抗，紧接着被另外两个人按着胳膊抵在墙上，她刚要张嘴喊，有人又伸手捂住她的嘴，余柠看着面前昏暗光线下，完全不熟悉的一张张脸，这会儿才真的害怕。

她不是没见过社会上的混混捅蒋超，如果那天她没有心慈手软报了警，不知道蒋超还有没有命活到今天。

眼前的人年纪都不大，一些人明显没到二十岁，余柠知道自己有多冲动，也能想象到这帮人急了会干出什么事儿来，赶紧识时务的放弃反抗。

见她老实，其中一人说：“你和蒋超之间，你自己选。“

余柠迟疑片刻，点了点头，男生拿开挡在她嘴前的手，余柠心里纠结万分，这个电话，她不打，今晚倒霉的就是她，打了，不管蒋超是什么下场，她都难逃干系，如果蒋超死了，那她就是从犯；如果蒋超没死，死的就是她。

在死道友还是死贫道之间，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死道友，余柠不是那百分之一里的圣人，她只是在面对注定的结局时，努力想要改变必死的命运。

正纠结，旁边一男生毫无预兆的伸出手，直接卡在余柠脖子处，压低声音恐吓：“别他妈拖延时间，除非你想替他死！”

余柠后脑撞到墙，嗡的一声，不知怎的，她突然想到也是在这个地方，她曾被蒋超卡着脖子，当时他丝毫没有留情，完全是愤怒状态下的暴力，余柠在迷迷糊糊间做了决定。

人各有命，蒋超的命，她凭什么替他背？

从裤袋里掏出手机，余柠在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蒋超又换了彩铃，是首余柠从来没听过的歌，歌曲一直在唱，余柠又想他不接电话，这样她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。

“喂？”

手机里突然传来低沉男声，余柠心里不知该骂他，还是自嘲，就没一件顺心事儿。

“蒋超吗？”余柠明知故问。

果然，蒋超道：“你说呢？”

余柠道：“出来。”

蒋超：“干嘛？”

余柠：“看你不爽很久了。”

“嗤…你疯了？”

余柠：“别废话，就说你敢不敢来？”

蒋超似笑非笑：“别是憋着给我什么惊喜吧？”

余柠说：“你最好带着刀来，别说我没提醒你。”

她尽量表现的像是挑衅，其实心里真的是在提醒蒋超。

蒋超说：“行，正好我还没到家，你就站那等着。”

余柠绞尽脑汁想要再暗示的明显一点，奈何手机突然被人抢走，挂断，余柠道：“电话我打了，他说过来，我能走了吧？”

男生说：“不着急，先在这儿等会儿，他来了你再走。”

余柠沉声道：“你们说了让我回去。”

另一人道：“你当我们傻啊？想回家通知蒋超？”

余柠暗道，还真想错了，她只是想报警，要打要杀别在她家门口，晦气。

一帮人死活不让她走，余柠心里骂什么都没用，本想着有人经过求救也好，结果对方先断了她的后路：“别跟我们耍花样，我们知道你住这儿，也知道你在几班，想找你很容易。”

余柠心底不是愤怒，而是憎恨，恨为什么会遇见蒋超，自打他出现之后，她的生活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。

余柠真的很后悔在网吧多此一举。

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，余柠手机响，蒋超打来的，“你在哪？”

余柠被人盯着，说：“往里走，我在缓台等你。”

余柠能猜到蒋超所在的位置，应该是街边，距离他走到这里，大概不超过四十秒，她在心里默默地计数，当眼睛看到前方没人处映过来的修长人影时，余柠心里突然无端的烦躁。

她总是在想蒋超死，和不想背负良心债之间疯狂纠结。

三秒后，蒋超的身影出现在余柠的视线里，他一个人走来，看见余柠的同时，也看到暗处的一帮人。

余柠希望蒋超下一秒拔腿就跑，结果丫站在原地，沉默片刻，开口说：“呦，真找人来弄我。”

余柠一瞬间的决定，大声道：“跑！”

她想通了，万一蒋超真有个三长两短，她绝对难逃干系；虽然在场的都是垃圾，但她宁愿跟蒋超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垃圾当敌人，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卷进其他垃圾里当同伙。

那个年代，还没有垃圾分类，但余柠心里从来都有秩序排列。

静谧又黑暗的拐角，余柠使尽全力的一声‘跑’，得到的结果不是看见转身就跑的蒋超，而是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，齐刷刷的看着她，这一秒，可想而知，余柠的心情是怎样的。

尴尬，紧张，以及破罐子破摔。

余柠看着蒋超的方向，大声喊道：“他们不是我找来的，你赶紧…”

滚字还没等出口，身旁男生一巴掌挥过来，打得不是余柠的脸，而是她的头，脸瞬间偏过去，余柠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：“胆儿肥了是吧？”

另外有男生道：“蒋超，找你很久了，今天算算总账吧。”

余柠垂着视线，听到蒋超淡淡的声音：“你们就这点能耐？为了找我一帮人堵个女生。”

男生说：“这不是你女朋友吗？”